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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8/21 19: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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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近现代,随着全球文化的交融与东亚文化的影响渗透,在一些西方国家发现中华名人的足迹与身影并不是一件稀罕事。比如,在洛杉矶的星光大道上曾留下过*和刘玉玲的手印,在伦敦的杜莎夫人蜡像馆展出过邓丽君和姚明的蜡像。但在许多不为国人所知的角落,一些华人的纪念碑静默地伫立在那:他们或是在海外留下芳名,又或是不幸客死异乡。

——编者按

每当我们漫步异国他乡,总会在历史名人们的纪念碑前驻足逗留。通过对于垂直空间的占用,纪念碑连接了时间的维度,将瞻仰者的思绪带回到历史与文化的长河中。无论是电影明星、历史英雄、人道主义外交官或是音乐家,他们都在世界各地以独特的方式被默默铭记着。那些雕像与纪念碑纪念着过往的故事,也成为了新历史节点的见证者。

李小龙

??波黑·莫斯塔尔

兹林斯基城市公园中的李小龙雕像,招牌的双节棍遭人损毁,变成了“单节棍”。

当你来到波黑古城莫斯塔尔,在这片巴尔干的腹地撞见一座属于李小龙的雕像,想必会质疑自己是否在梦里。

请千万不要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你所目睹的雕像是真实存在的——全世界第一座为李小龙揭幕公共纪念碑就坐落在这座位于莫斯塔尔峡谷中央的城市。在年11月26日,一座由克罗地亚雕塑家伊万·菲约里奇(IvanFijoli?)制作的等身李小龙雕像在莫斯塔尔西侧的兹林斯基城市公园揭幕。它比香港的李小龙雕塑早了一天——那天本该是李小龙65岁的生日。

不同角度的李小龙雕像。

如今的莫斯塔尔是一座美丽的城市,丘陵与山脉掩映着峡谷下的城镇,内雷特瓦河穿城而过。在城中心,莫斯塔尔古桥连接着城市的东西岸。在炎热的夏日,年轻的跳水者会从24米高的桥顶跃入水中。而岸边的小餐馆中则坐满了晒太阳聊天的当地人与游客。

但莫斯塔尔并不总是如此祥和。当波黑于年宣布从南斯拉夫独立时,国内各族裔之间的矛盾一触即发。随着城内塞尔维亚人的迅速撤离,莫斯塔尔演变为了克罗地亚人与波斯尼亚穆斯林之间的争端之地。局部冲突很快演变为全面内战,城中最著名的古桥也在年11月被导弹击中损毁(已于年被重建)。直到年冲突结束,两年的内战造成了莫斯塔尔城内多人的死亡。

内战中满目疮痍的莫斯塔尔,至今许多波黑的房屋上都留着内战的弹痕。

战后多年,莫斯塔尔仍然是一座分裂的城市。波斯尼亚穆斯林人口居住在内雷特瓦河东岸,而西岸则几乎全是克罗地亚人。在这样一座饱受民族分裂与战争蹂躏的城市,对于李小龙的热爱与记忆是少数能将人们团结在一起的事。在七八十年代铁托治下的南斯拉夫,青年们痴迷于来自香港的功夫电影。而李小龙则成为了人们的民间英雄,成千上万的孩子们用自制的双节棍模仿着李小龙的一招一式。

关于这座雕像的项目由莫斯塔尔城市运动(MostarUrbanMovement)带头发起,他们试图利用李小龙在大众文化中的形象以展示一种包容的姿态,化解种族纷争。一方面来说,李小龙作为一名华裔美国人,与巴尔干半岛的种族历史冲突足够遥远。而在另一方面,李小龙所象征的“忠诚、技巧、友谊和正义”代表了一种“好人可以获胜”的普遍正义。在接受BBC采访时,该运动的领导人之一维塞林·加塔洛(VeselinGatalo)说:“我们将永远被分为穆斯林、塞尔维亚人或是克罗地亚人,但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李小龙的热爱。”

李小龙主演的电影《龙争虎斗》在前南斯拉夫的海报。

但可悲的是,即使是李小龙也无法抵御种族仇恨。在揭幕当晚,李小龙铜像就惨遭损毁,双截棍的其中一端被折断且不知去向。铜像不得不被暂时移除,直至年才再度被安置在这座公园。波斯尼亚人和克罗地亚人都抱怨说这座雕像以一种挑衅的战斗姿势面向他们的社区,因此有关方面不得不将其旋转至一个中立的方向。

在雨中,李小龙的雕塑被披上了*色雨衣。

孙中山

??美国·夏威夷

位于檀香山国际机场的孙中山雕塑,大理石墩上写着“天下为公”四个大字。

熟悉动画《名偵探柯南》的朋友们都知道,工藤新一那一身主角光环与技能都是在夏威夷度假时学会。然而夏威夷不止是新一的技校,在现实世界中也有一名伟人在这里接受教育,为日后的*治生涯打下基础。

年6月,一位穿着长衫、盘着长辫的13岁中国少年站在英国铁壳汽船“格兰诺克号”的船头。他怯生生地走下船,好奇地打量着这片完全陌生的土地。这位从蒙昧封建的清朝走出来的乡村少年,就是日后领导辛亥革命,带领中国人民推翻清朝专制帝制并建立共和*体的孙中山。日后孙中山在手书自传中回忆这趟旅程,写道:“十三岁随母往夏威夷岛,始见轮舟之奇,沦海之阔,自是有慕西学之心,穷天地之想。”

如今,我们不再需要坐船邮轮远渡重洋就能抵达夏威夷。当飞机降落在檀香山国际机场时,太平洋的海风就已经扑面袭来。在候机大厅,一声声热情洋溢的“Aloha!”不绝于耳。就在这里,有一片仿照岭南园林设计的中式花园。在亭台楼阁间,矗立着一尊孙中山雕像。而当我们走出机场后,会发现夏威夷全岛遍布着孙中山的足迹。从华人聚集的檀香山中国城和孙中山纪念公园,到孙中山少年时代就读的檀香山伊奥拉尼学校(IolaniSchool),还有他所筹办的中山学校,在夏威夷纪念孙中山的雕像不下七座。

孙中山先生在火奴鲁鲁留下的历史痕迹。

位于夏威夷不同地点的孙中山像。

对孙中山来说,夏威夷有着独特的意义。他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代——从13岁到16岁的时间,他在火奴鲁鲁英国基督教圣公会主办的伊奥拉尼学校就读,接受着全英文教育。孙中山于年9月入学,修读英语、英国历史、代数、几何、生理学、拉丁文与绘画。在年夏天毕业时,他在学校英语语法考试中名列第二名,并在毕业典礼上收到了夏威夷国王卡拉卡瓦(Kalakaua)的奖励,这被当时在檀香山的华人视为一件极大的荣耀。

同年9月,孙中山进入普纳荷学校(PunahouSchool)并学习了半年,于年7月停学回国。但他与夏威夷的渊源并未因此停止。在年11月、年10月、年1月和年9月,孙中山又前后四次重返夏威夷。年,在当地的“美国戏院”(现马纳凯商场),他发表了号召推翻满清*府的演讲。而在年,辛亥革命的前夕,他最后一次回到夏威夷,在那里成立了同盟会檀香山分会。当地的华侨追随着他,为他提供资金与资源资助,而夏威夷则成为了辛亥革命在海外的坚实根据地。

在与一名记者的谈话中,孙中山先生曾说自己是一个“Kamaaina”(夏威夷语,意为土生土长的夏威夷人)。他在这里长大并接受教育,认识到一个现代化的文明*府该有的模样,也了解到建立一个这样的*府需要怎样的努力。

林则徐

??美国·曼哈顿

位于唐人街街头的林则徐雕像。

年的秋天,在纽约下城的且林广场(ChathamSquare),一座林则徐的铜像被筑起。那一年夏天,香港回归了大陆的怀抱。在虎门销烟百年后,西方列强在东亚的殖民主义走到了尽头。

林则徐像伫立在高高的大理石墩上,抬头注视着前方。他的目光穿过莫特街(MottStreet),那里是曼哈顿中国城与小意大利的交界处。在知名的电影《教父》三部曲中,那里是老科里昂买水果遇刺的地方。

而在林则徐雕像的身后,则是高耸入云的世贸大厦双子塔。约四年后的某一天,火光、烟雾与警笛声将充斥着这篇街区。在鸦片战争百年后,历史的尘埃再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在9/11事件后,他的身后公园街(ParkRow)已被安全路障封锁。出于安全的考量,这条连接曼哈顿金融区与中国城之间的四车道道路至今一直处于封闭状态。

如今,世贸大厦遗址已经被改造成归零地(GroundZero)。黑色大理石碑上涌出的水流流向更深的地下,逝者如斯夫。

在不经意间,这座林则徐雕像见证了历史在21世纪初的惊人转折。然而它在中国城的出现,本身就是出于一种对于历史的纪念。在20世纪末,大量来自中国大陆的福建人涌入曼哈顿的中国城,这改变了那里多年来由广东人占据的格局。作为一名福建人,林则徐对于曼哈顿的福建侨胞意义重大。它象征大陆移民,特别是福建人,在唐人街的崛起力量。

在另一方面,选择树立林则徐的雕像也与他在19世纪中国反抗西方殖民者的历史中所扮演的角色有关。由于在纽约的华人对福建人有着贩*的刻板印象,当地福建华人急需一位禁*英雄的形象来设立标杆,以表达对抗*品走私的决心。

且林广场的林则徐铜像。

如今,林则徐的铜像与且林广场另一座孔子雕像(于年修建)并排伫立在公园街与莫特街的街角。在二十一世纪,不只是福建人,越来越多的大陆移民来到了纽约的唐人街。雕像不会说话,新移民可能已经忘却了它背后的历史。但只要雕像存在一天,它都将见证新的历史篇章。

何凤山

??以色列·耶路撒冷

何凤山先生的雕像。

当何凤山先生于96岁高龄在旧金山的家中辞世时,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与生平。在他漫长的一生中,何凤山几乎从未向他的妻子、孩子或是朋友提起过他在二战期间的英雄事迹。

而他隐藏半生的秘密与故事,因为一个机缘巧合被偶然曝光。何凤山的女儿当时是一名记者,她撰写了他的讣告。在讣告中,她提及了一个关于何凤山先生在盖世太保特工的枪口下给犹太朋友送达签证的故事——那是父亲唯一告诉过她的二战故事。

从年至年,时任中国国民**府驻维也纳总领事的何凤山在两年间挥动笔尖,拯救了数千名犹太人的生命。年3月,纳粹德国吞并了奥地利。在同年11月的水晶之夜(Kristallnacht)后,对犹太人的迫害进一步升级。此时,如果不能获得一张外国签证,在奥地利的犹太人就将被送入集中营。

签发一张签证说来轻巧,但在当时的外交格局下却十分困难。一方面,在年埃维昂会议后,许多国家决定关闭对犹太难民开放的边界,这使得犹太人的逃离变得更加困难。另一方面,何凤山面临着亲德顶头上司的阻挠与盖世太保秘密警察的严密监控。在这样艰难的情形下,何凤山发出了数千张签证(根据历史学家估计,数字大约在-张左右),帮助在奥地利的犹太人逃离了纳粹德国。

一张由何凤山签写的通向上海的签证,签证序号为。

在所有由何凤山先生签发的签证中,目的地无一例外都写着上海。在当时,上海是一座国际开放港口,一座没有任何出入境管制的城市。因此,犹太人可以以上海作为中转站,在获得过境签证后逃往美国、巴勒斯坦与菲律宾等地。

尽管并非所有人都逃向了上海,但当时的上海的确是世界上少数向犹太难民敞开大门的国际都市。在顶峰时,上海接纳的犹太人达3万多人,超过了加拿大、澳大利亚、印度、南非、新西兰五国接纳犹太难民的总和。尽管同样饱受战争的蹂躏,被日*占领的上海却变成了犹太人的“诺亚方舟”。年,日本占领者封锁了虹口区的一片区域,并取名为“无国籍难民限制区”。他们让犹太人搬进来,在当时那里收容了大约25,名逃离纳粹的犹太难民,而如今上海犹太难民纪念馆便建立在此处。

上图:一张难民通行证的正反面。在当时,犹太难民需要展示这张通行证以进出由日*管理的难民营。

下图:以色列大屠杀纪念馆中的何凤山纪念碑。

年,去世后的何凤山被以色列大屠杀纪念馆(YadVashem)授予“正义之士”。他的纪念碑被树立在馆内的正义花园(GardenoftheRighteous)之中,以表彰他在拯救犹太人生命方面的杰出贡献。作为第一个真正采取行动拯救犹太人的外交官,何凤山经常被誉为“中国的辛德勒”。在维也纳他曾经工作的大楼前,在米兰以他命名的“何凤山广场”上,他都被历史铭记着。

一个彩蛋

聂耳

??日本·藤泽

位于湘南海滨公园的聂耳纪念碑.

从东京乘坐横须贺线前往藤泽,然后转乘江之岛线,仅需一个多小时便可抵达湘南海滨公园。这里是日本有名的海滨度假胜地,海滩上一座长桥通向江之岛,而不远处便是日本第一个幕府*权的中心古都镰仓。在动画《灌篮高手》中,有轨电车疾驰而过,主角樱木花道的目光穿过电车轨道的栅栏,投下青春的回眸。

在湘南海岸的涛声背后,还留下了另一位少年的足迹。年4月15日,中国青年音乐家聂耳离开上海,东渡日本。在此前夕,他刚刚完成了《义勇*进行曲》的初稿。同年7月17日,年仅23岁的他在藤泽的鹄沼海岸游泳时不幸溺水身亡。

年,在中日正式建交前,为了纪念聂耳,一座由当地民众筹款修建的纪念碑在公园内面向相模湾的一角落成。纪念碑由著名建筑家山口文象设计,而碑文则由聂耳在日本结识的日本剧作家秋田雨雀所撰写。原始纪念碑后因台风而损坏,几经重修扩建,逐渐形成了今日的聂耳纪念广场。

在纪念广场中央,竖立着一座“耳”字结构的祭台。由于在当时“聂”字用繁体写作“聶”,在当地聂耳被亲切地称为“四只耳”。

聂耳纪念广场全景.

尽管仅仅在日本度过了三个月的时间,但在生命最后的时光,聂耳并非只是借道停留。在抵达东京后,具有日语基础的他便很快地能够与当地人进行交流。他在东京观看音乐会与话剧,为左翼刊物撰写报道,并在留学生聚会上发表演讲。

因为聂耳,藤泽也与聂耳的故乡昆明结下了不解之缘。两市于年缔结为友好城市。而在聂耳曾经游历的观光名胜江之岛,有一座由藤泽市和昆明市共同修建的中式庭园春泽园。如今,两市之间时常互派市民访问团并举行文化交流活动。

每年7月17日,在聂耳的忌日,藤泽市民众都会自发举行“碑前祭”,在纪念碑前默哀献花,并演奏《义勇*进行曲》。在鹄沼海岸永不停歇的潮声中,国歌的庄严旋律在异乡响起。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在古时候,鹄沼海岸是一片天鹅栖息的湿地。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聂耳的灵*也一定像天鹅一般渡过层层海浪,在历史的涛声中引颈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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