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潍坊市区浞河西岸,有一所特殊的院落,一座圆伞形的建筑跟海棠、樱花、杏树、皂角树等高大树木错落有致地矗立在一起,如同片片张开的羽翼呵护着院落里的一切。
夏日的午后,一个50岁左右的女子,领着一群口齿不清、唧唧喳喳小鸟一样喊着嚷着“妈……妈、妈妈——”的孩子,顺着树荫走向院落西边的儿童乐园。那些塑板上的蓝色天空和海洋,*色星星和木马,白色海豚和飞鸟,因为孩子们和“妈妈”的到来,像被温暖的生命力量突然打开的星愿城堡,一下子热闹起来。
这所特殊的院落,就是民*部“蓝天计划”首批项目之一、市保障民生重点工程——潍坊市儿童福利院。这个被孩子们喊作“妈妈”的女子,就是“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全国三八红旗手”“中国最美社工”“全国优秀共产*员”的获得者,*的十八大、十九大代表,潍坊市儿童福利院副院长杨守伟。
从事孤残儿童护理工作21年,先后成为名孤残儿童的妈妈。这21年里,她最懂得这声“妈妈”的分量;她最懂得,用大爱呵护这个孤残孩子,是一种怎样的隐忍与坚守。
她的到来,让老院长看到了孤残儿童的希望
年3月的一天,料峭春风拂过坊子区百年德日建筑群的柳枝,一切都是那么清新、鲜嫩。位于三马路北侧的几间平房中,传出孩子们咿咿呀呀的哭闹声。这是29岁的杨守伟到福利院报到的第一天。
听说福利院收养的大都是孤残儿童,但杨守伟仍对这份儿童护理工作怀有烂漫的想象。“就是看孩子,能难到哪里去呢?”初为人母的杨守伟心想。
然而,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一股大小便的臊臭味扑鼻而来,把杨守伟熏了个趔趄。孩子们的病情、形象让她蒙住了——
在这里都是些被父母遗弃的孩子,重残率超过90%,唇腭裂、脑瘫、脑积水、肛门闭锁、先天性心脏病、鱼鳞病、智障、肢体残缺、手足畸形等病症,甚至,还有艾滋病、梅*、甲肝、乙肝等传染病。
护理员的工作,就是给这些孩子喂饭喂奶、换单穿棉、把屎把尿、值班守夜。
她被分配到上夜班。孩子们时常会整夜无休止地哭闹,大小便没有节制,有些病情严重的,随时会面临生命危险。每个护理员值夜班的时候需要看护二三十名孩子,一旦碰到突发情况一个人几乎无法应付。
年7月的一天,她一个人照看3间卧室里的20多个孩子,大多是婴幼儿和智力低下的脑瘫儿。晚上8点钟,杨守伟正给一个唇腭裂的孩子喂奶,有一个脑瘫患儿大便了,跟旁边床上的两个智障儿一起,抓得满身是大便,床上、地上也随处都是……
而怀里还没吃饱的孩子“哇——”的一声哭起来,引得其他宝宝也哇哇大哭,屋里顿时像炸了营一般。
杨守伟整个人都“毛”了,慌忙端来热水给孩子们擦洗。这3个浑身大便的孩子都10多岁了,身子沉,又调皮,很长时间才洗干净一个。燥热、哭声、臭味,加上自己浑身粘馊的难耐,一股脑儿地向她袭来。
这是给20多个孤残孩子当妈啊,一个人哪里能忙得过来!她哄完了这个哄那个,屎尿沾了一身,累得直不起腰,却无人可以倾诉。她多想找个角落大哭一阵,可孩子们一刻也不得闲,她上哪哭去?委屈的泪水掺杂着汗水,顺着脏兮兮的脸庞滑落下来。
已是凌晨,孩子们才渐渐睡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望着那些不幸的小小身躯、那些小小脸蛋上的泪痕,杨守伟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一种被人需要的幸福感悄然而生。
那阵子,尿布是杨守伟的“最爱”。毕竟,照顾福利院的儿童是个良心活。有了干净的尿布,孩子们大小便后就舒服些,就不容易哭闹。老院里有80多个孩子,最缺的就是尿布。抢尿布是护理员们常干的事。
“尿布可珍贵了!”多年之后说起抢尿布,杨守伟还是一脸的成就感。
杨守伟经常把家里旧一点的床单,用剪刀裁成一块块大小适中的尿布,洗好烫好,带到福利院给孩子们用。
给孩子们洗刷尿布时,尿布被水冲走,或者甩到脸上、嘴里,都是常有的事,杨守伟已渐渐习惯。那年冬天的一个下午,她蹲在院里的自来水池子边,用冰凉的水刷尿布,一不小心尿布被水流冲了出去,杨守伟忙探出身子,三把两把抓住了尿布。她兴奋地大喊着:“抓住了,抓住了!”
这时老院长张新民正好路过,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年轻护理员,虽然抓了两手大便,却开心得不得了,忙走上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杨守伟。”杨守伟回答着,用胳膊肘擦了一下溅在脸上的水珠,立时成了“大花脸”。
老院长记住了这个名字!那一刻,老院长眼里泛着泪花。那一刻他坚信,这个不怕脏、干活泼辣的年轻人,一定会成为孩子们的妈妈一样的优秀护理员。
“她值得托付!不管是孩子动手术陪床,还是急事难事大事,交给她,就不可能砸锅,有她盯着靠着,所有人就能睡个好觉!”回想起杨守伟的工作劲头,他深深地感到欣慰,我们的儿童福利事业是后继有人的!
果如所愿,杨守伟没有辜负老院长的期望。21年来,福利院的护理员走了一茬又一茬,杨守伟坚持了下来,从普通护理员,到中层干部,到副院长,她满怀着生命的大爱与责任,始终扑在护理工作一线,与她的孤残孩子们坚守在一起,从不言弃!
“他们就是我的孩子”
人们也许想象不出,这位说话柔柔的女子,如何在21年里,用柔弱双肩为名孤残儿童撑起一个家?在大家用“爱自己的孩子是人,爱别人的孩子是神”赞美她时,杨守伟总是淡淡地说:“也许别人这样认为,可我不觉得啊,因为他们就是我的孩子!”
他们就是我的孩子——这是爱,是责任,更是承诺。
年8月的一个中午,民警送来一个只有几个月大的特殊孩子,名叫晓玉。孩子全身戴着盔甲一样,眼皮外翻,眼珠通红,脸上、眼角嘴角流着鲜血,全身皮肤都翻裂起来,到处是血口子,许多伤口已经化脓,散发出呛鼻子的味道。护理员大都吓得不敢靠前。
“每个生命都有活下去的自由和权利!”一股强大的母性的力量涌上来,她走上前抱起了这个孩子。
经过医生诊断,晓玉得的是罕见的层板状鱼鳞病,无法根治,只能通过细心护理来缓解病情,减少痛苦。
孩子不哭,不闹,眼睛也没有孩童的光彩,只剩下混沌和无助。这个尚不谙世事的孩子被父母遗弃后,是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会止住哭声?这无辜的眼神是经历了怎样的伤害才会如此沉默、隐忍!每天照顾孩子时,杨守伟的心如同滴血一般,她既恨遗弃孩子的父母,又心疼这个小生命。
她坚持每天给晓玉泡澡,捧着温水一点一点洒在她身上,用湿毛巾轻轻擦拭她那又紧又硬的皮肤;慢慢地用碘伏消*每一个伤口,小心剪掉浮起的“鳞片”;头上的皮屑裹住头发,越长越疼,就一点一点剪开……
每次触碰到晓玉的皮肤,晓玉的手都会微微地颤抖,杨守伟知道那是孩子在疼!但孩子一声不吭。“晓玉坚持一下,妈妈轻点擦。”杨守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总是边忙活边不停地跟孩子说话。
那份来自杨守伟指尖的抚触,仿若生命的电流,又像净瓶里的甘露,复苏着这个可怜的生命。经过一年多的精心护理,晓玉身上的伤口开始一个个愈合,许多地方有了正常肤色。
这天,杨守伟像往常一样一边给晓玉洗澡,坐在澡盆中玩水的晓玉,突然喊:“妈妈。”
手里正举着毛巾的杨守伟愣住了。孩子微笑着,眼睛明亮、清澈,分明是一条生命的河在流淌。那一刻杨守伟确定,这个小生命“活”过来了!激动的泪水在她的眼眶子里打转儿。
一声“妈妈”你最懂!一声“妈妈”不可辜负!
杨守伟懂得,只管孩子的吃喝拉撒睡,至多是一个合格的护理员,而要担起“妈妈”这个称谓,需要付出更多的爱与责任,需要更加专注于孩子的生命感受和心灵冷暖。
晓玉在杨守伟的全方位呵护下学会了走路,身体状况越来越好,性格也变得开朗自信、乐于助人,还有了唱歌、跳舞等许多才艺。在儿童福利院生活8年后,年,晓玉被一个爱心家庭收养。
年正月初五,福利院接收了一个皮肤雪白的艾滋病患儿雪雪。杨守伟没有被“艾滋”二字吓倒,主动担负起照料雪雪的责任。由于孩子瘦得皮包骨头,无法注射点滴,她就一滴一滴地,一次2毫升、3毫升,不间断地喂盐水。
为了打消其他护理员的顾虑,杨守伟咨询了防疫站的专家,还给联合国少年儿童基金会的医学博士马郎发去了邮件咨询,了解到雪雪与真正的艾滋病患者不一样,只因出生时她的母亲是艾滋病患者,雪雪的抗体阳性有可能转阴,只要做好防护措施,护理人员是没有危险的。
在大家的悉心照料下,雪雪很快胖了起来,在8个多月体检的时候,抗体转阴——
又一个生命复活了!这些天使一样的妈妈们兴奋地欢呼起来。
一声“妈妈”,一世托付!
为了呵护这些小生命,杨守伟从来没有过午休,成宿成宿地不睡觉也是常态。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孩安敏是个早产儿,来到福利院时体重不到三斤,器官发育不全,营养不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当时没有专门的婴儿保温箱,杨守伟白天黑夜24个小时守在安敏身边,用热水袋帮孩子保持体温,数十天坚持不懈,精心照顾,终于把安敏从死神手中夺过来。
乐乐也是先天性心脏病患儿,3岁时去做手术,杨守伟在手术室外一坐就是8个多小时。孩子推出来的时候,小身体全插满了管子,杨守伟和两个护理员妈妈都心疼得哭了。麻药劲过后,她们握着孩子手脚和双腿,防止把管子碰下来,整整3天3夜——妈妈们脸对脸,头碰头,累了就轮流坐着闭闭眼。乐乐的手术非常成功,加上呵护有方,半年左右就长得又白又胖,活泼健康。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让不幸的孩子重新拥有生命更幸福的!
杨守伟曾无数次地骂过遗弃孩子的狠心父母,可当她拉着一只只小手,把这些小小的“心头肉”“小棉袄”抱在怀里,她的心就立刻软和起来;听到孩子们粘着她喊“妈妈”,就一切都释然了。
“现在我就是孩子的妈妈了啊!”21年来,不管一路走得多么辛苦,多么艰难,杨守伟始终坚守在孩子们身边,痛着孩子们的痛,快乐着孩子们的快乐。
妈妈,不就是给予孩子生命、为孩子付出爱和责任的那个人么!这一声称呼,杨守伟配得上拥有!
“我们所有的爱,都是给孩子找一个‘家’”
杨守伟最骄傲的事,就是孤残孩子被家庭收养,走向社会,做一个有用的人。21年来,在杨守伟和同事的呵护下,儿童福利院先后有名孤残儿童有了自己的新家。
那些身患罕见疾病的孩子,手术治疗效果是最好的,并且大部分都是越早手术越好,但这些弱小孩子的身体往往达不到手术要求。医生告诉杨守伟:“只有把这些孩子喂得饱饱的,体质跟得上,我才敢在孩子的小身体上划上一刀,否则孩子的生命不能保障。”
因为医生这句话,杨守伟把让孩子好好吃饭当作头等大事,尽可能让孩子们多吃一口,尽可能给足孩子们营养。因为赶快吃饭,赶快手术,才能更快地进入收养家庭,去拥抱正常的生活。
让孩子吃好饭,吃饱饭,就是与生命在赛跑。
早产儿敏敏到福利院的时候,只有两个巴掌大,两腿和普通人的食指差不多粗细,还患有严重心脏病、肺炎、新生儿透明膜症等多种疾病,好几次病危。
面对这个生命微弱得像一根风中灯草似的孩子,杨守伟对她进行特殊护理,考虑到她胃肠功能不全,每天坚持少量、多次喂奶,尽量多地抚触,大概长到六个月时,逐渐添加蛋*、菜泥、肉末等来增加营养。一岁时,敏敏的体格达到正常,医院做了心脏病修复手术。
从作为家属签字,到手术室外的煎熬,再到陪床时的消耗,杨守伟的心几乎每一分钟都在悬着。但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力退出,必须一次次扛下所有的压力。努力没有白费,敏敏终于健康起来,被一个家庭收养。
“我的孩子做好手术,就可以进入家庭,离开我们了!”说这话时,杨守伟忍不住哽咽着,“那种矛盾很纠结,像针扎一样。”把自己拉扯了多年的孩子送出去,哪一个妈妈会舍得?可是为了孤残孩子有美好的人生,她们必须舍得!
患鱼鳞病的孩子晓玉被家庭收养前,获得医院治疗的机会。当时杨守伟正在北京参加*的十八大,利用休会时间,急急赶到晓玉入住的旅馆。看到晓玉的手皴裂了,杨守伟拿过滋润膏,蹲下身子,为她小心翼翼地涂抹伤口,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下来。这次治好后,孩子就可以有家了!她就再也不能给孩子抹药了……
懂事的孩子为妈妈和在场的人们唱起刚学会的《小燕子》:“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那歌声像一缕春风穿透每个人的身体和心灵。
如今,每次看到晓玉的照片,杨守伟都特别想她。“这么多年的付出,值得。”她用力咬着下嘴唇,说不出话。
令杨守伟欣慰的是,健康起来的孩子一个个走进家庭走向社会,拥有了最好的归宿。纵有不舍,却无比骄傲。
杨守伟至今珍藏着一张发*的照片,是在杨守伟的家里拍的,一个帅气男孩坐在餐桌前吃肉火烧,杨守伟的婆婆紧紧揽着他,看着小娃娃的脸,用小勺给他喝豆腐脑。
这个男孩叫健健,患有严重的唇腭裂,刚出生就被送到福利院。6年时间里,杨守伟照顾他最多。因为吞咽器官不全,健健进院前长期营养不良,杨守伟专门为他设计制作了“吸管式”奶瓶。健健体质恢复后,杨守伟带他去北京先后做了4次唇腭裂修复手术。很艰难,但修复得很成功,发音也非常好。
为帮助他更好融入社会,杨守伟经常带健健回家里过节、过周末,带他去超市买东西、到书店买书,一起外出旅游、参加社会活动,年,健健跟正常孩子一样到附近幼儿园就读了。
年8月,当知道一个家庭要收养健健时,杨守伟既高兴又难过。
临行前一天,她最后一次把他带回家里。那一晚,能感受到敏感的孩子内心的依依不舍。玩一会,健健就跑过来让杨守伟抱一会。很晚了,健健还不肯睡,夜深了,也一直睡得很浅,小脸紧紧地贴着她,只要她一动,他就很警惕地醒过来,仰着头喊“妈妈”……
6年了,母子的生命已经相融,该如何割舍!
第二天,杨守伟没敢去送他。健健在济南和收养家庭见面后,去送的同事打来电话,健健在“妈妈,我想你了,我还带着你的照片呢!”听到健健的哭声,杨守伟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
既呵护好这些“心头肉”,又要亲手把健康起来的孩子送出去,回归家庭。她深深懂得,这是孤残儿童护理员的使命!
早产儿贝贝入院时体重不到3斤,唇腭裂合并下肢残疾。由于器官发育不全,她经常生病,几次奄奄一息。杨守伟采取严格控制体温、少量多次喂养、预防感染等措施,让贝贝一次次转危为安。贝贝两岁时还不会站,杨守伟专门拟定详细计划,帮她进行康复训练。经过一年零三个月的努力,贝贝终于站起来,迈出人生的第一步。
后来,一个家庭要收养贝贝。那天是周六,休班的妈妈都赶来了,上夜班的妈妈到了点也不肯走,大家抢着轮流抱贝贝。看着这个在自己怀里长大的孩子,越来越健康,越来越漂亮,妈妈们感到欣慰,可一想到孩子要离开,心里又万般不舍。看到妈妈掉眼泪,贝贝就跟着哭,还会懂事地搂着妈妈的脖子,拍拍妈妈的肩膀。
为让贝贝开心地走出去,杨守伟和同事们强忍泪水笑着。可当那个小小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妈妈们朝着车离去的方向走着走着,就再也忍不住了,她们停下脚步抱在一起,泪流满面。
那种妈妈与孩子分离的撕心裂肺,妈妈最懂得,孩子最懂得!
那天,正开心地跟小伙伴们一起玩耍、尽情享受温暖阳光的青芸,被收养家庭领走时,这个5岁的孩子,下楼时用全身力气扒着楼梯,出门时扒着门框,上车后扒着车门,扒开窗户,拼命地喊:“妈妈,妈妈,你别不要青芸了!”妈妈们心里更难受,都不敢下楼去送,只能躲在窗帘后边一个劲地哭……
每当送走一个孩子,她们就好几天不说一句话,只是弯着腰到处拖地,不停地拖,一直拖到自己胳膊酸了,直不起腰,还不愿意停下来。妈妈们抑制心里难受、选择忘记的最好办法,就是拼命地干活。
孩子被领养时一般在四五岁,考虑到养父母的感受,和孩子未来的成长,杨守伟定下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狠下心来,想尽一切办法,把儿童福利院的经历,从孩子们的心里删除。这是妈妈能送给孩子的最后一件礼物。
这些年,凡是被领养的孩子,她们都不去再联系,也一般不接受养父母、孩子们的主动联系。只要知道孩子们在自己的生活轨道上,健康快乐地成长,知道他过得好,安稳幸福,就是莫大的安慰。
小羽在福利院长到三岁的时候,被附近一个多年没有孩子的家庭收养。不料第二天一早,小羽的养母王芳一把推开杨守伟办公室的门,抱住杨守伟就大哭起来。杨守伟吓坏了,心想,是自己的孩子惹祸了,还是不适应新家庭哭闹了?还是养母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原来,小羽到了新家庭后很乖很安静。当天清早王芳去赶集买了些菜回来,在天井里蹲着择菜,孩子看见后,转身去屋里给她拿了一个马扎,请她坐下。那一刻,一股暖流涌遍了王芳全身。她把孩子交给隔壁婶子,骑上车子就赶到福利院来了。这个被爱感动的女人,只想来使劲拥抱一下杨守伟。
“我想要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受惊吓的时候,才不会害怕。”每次听到这首歌,杨守伟就仿佛听到了她所呵护的这些孱弱生命发出的热望。
妈妈们付出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给孩子找到一个“家”,让他们在人生路上不再遭遇不幸,在偌大的世界里不会害怕。
为不幸的生命铺满阳光的花籽
尽管做了很多努力,有些孩子还是会因为病重而无法挽留住生命,这是让杨守伟最难过的。在那些小生命的最后时刻,杨守伟会把她的怀抱留给这些孩子,把最深沉的爱和祈祷送给孩子。
年6月的一天,民警搬来一个纸箱,里面是一个大约2岁的男孩。
杨守伟给他起名叫心心。经过检查,心心右眼患有视网膜母细胞瘤,是婴幼儿眼病中性质最严重的一种恶性肿瘤。经过四处诊治,没有好转,心心的右眼球被摘除了。一年之后,心心的左眼也被癌细胞侵蚀,血水经常会从眼睛流出来。
杨守伟每天都要给小心心清理眼睛里的血水,每次清洗他都会疼得哭。因为他喜欢吃煮鸡蛋,杨守伟就拿着鸡蛋哭着哄他。心心接过鸡蛋时,摸到了妈妈脸上的泪水,就不再哭了,他学着鸡下蛋的样子哄妈妈:“咯咯哒、咯咯哒……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心心的病情已经无能为力。在心心最后的日子里,杨守伟恨不得把所有的爱都给他。一有时间就抱着他,给他讲故事,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
年6月20日,他依偎在杨守伟的怀里,小手抓着杨守伟的手指,带着微笑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天,她给他穿上了红色的新衣服,“希望孩子在另一个世界里快乐吉祥,不再有任何痛苦,这是我这个当妈妈的送他最后一程所唯一能做的。”
当一个小生命要离开时,她会把年轻的同事支走,她不想让年轻的妈妈们经历与孩子永别的痛苦。
当她知道这个小小生命无法挽留时,她会让这个孩子在生命的最后时光享受到人间最奢侈的母爱。
脑积水孩子小蓉入院时4个月大,在院里生活了15年,由于脑部积水一直增加,大脑也不停萎缩,杨守伟每天带着这个不幸的孩子去院子里感受阳光,感受自然,让这个世界的温暖,一点一点充溢他生命的最后时刻。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每当送走一个孩子,杨守伟都会本能地封存关于这一段孩子的记忆,把心中的爱送给新的生命。因为还有更多的孩子需要她的呵护。
有人问杨守伟:“常年累月承受跟孤残孩子的生离死别,你不压抑吗?”
“我没时间压抑。”杨守伟说,“对我们来说,只要抓紧时间,多干一点,孩子们就多受益一点。”这么多年来,她所有的心思,都为了让那些孤残孩子沐浴在爱的阳光里,哪里有时间压抑!
她和护理员妈妈们背着人抹去眼泪,转过身来,就是面对孤残孩子们的一张张笑脸。
有妈的孩子是块宝。跟随杨守伟走过福利院的每道走廊、每个空间,你会不时听到她爽朗的笑声,那笑声有着神奇的感染力。每个人在走进福利院大门前预想的内心煎熬、心灵痛苦,全被一股暖流淹没。从社会科,医疗科,康复科,到早教室、活动间,手工画室,满屋子里烂漫的孩童,那是一朵朵的微笑开在妈妈们的脸上,那是一朵朵幸福的阳光落在大地上。
走在每一个房间,那些身患先天性疾病的儿童,你朝他们挥挥手,他们会开心地纯净地笑着,向你挥挥手。
那些站不齐整、坐不端正的孩子们,当你走过窗前,他们会乐呵呵地朝着你喊:叔叔好!阿姨好!
这是一座“幸福舱”,杨守伟和她的同事是个孩子的妈妈。
这是一座摆渡命运的“诺亚方舟”,那些不幸的生命,被妈妈们圣洁的爱一点一点铺满阳光的花籽。
原标题:《?个孩子的妈妈——记全国优秀共产*员、市儿童福利院副院长杨守伟》